快乐在人生中,好比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更像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者几天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
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
穆勒曾把“痛苦的苏格拉底”和“快乐的猪”作比较。假使猪真知道快活,那么猪和苏格拉底也相去无几了。
猪是否能快乐得像人,我们不知道;但是人会容易满足得像猪,我们是常看见的。
把快乐分肉体的和精神的两种,是最糊涂的分析。一切快乐的享受都是属于精神的。尽管快乐的原因是肉体上的物质刺激。
发现了快乐由精神来决定,人类文化又进一步。发现这个道理,和发现是非善恶取决于公理而不取决于暴力一样重要。
公理发现以后,从此世界上没有可被武力完全屈服的人。发现了精神是一切快乐的根据,从此痛苦失掉它们的可怕,肉体减少了专制。精神的炼金术能使肉体痛苦都变成快乐的资料。
于是,烧了房子,有庆贺的人;一箪食,一瓢饮,有不改其乐的人;千灾百毒,有谈笑自若的人。
苏东坡诗就说:“因病得闲殊不恶,安心是药更无方。”
罗登巴煦的诗集《禁锢的生活》里有专咏病味的一卷,说病是“灵魂的洗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