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智慧之一:平庸的高梁
微风过处,高粱随风舞摆,沉甸甸的红色穗子,跳跃于枯黄的波峰与波谷,簌簌作响。
坐在田间与农民分享丰收的喜悦,一个农民说,一株高粱的穗子,能出近半斤粮食,而一片田里,总有十几株最优秀的高粱,它们每株能打出一斤多粮食。
但是他告诉我,几十年的种田经验表明,那些最好的高粱,往往没等归仓就会夭折。它们长得太高太出众,颗粒太饱满,穗子太沉甸,风雨吹来,它们就会首当其冲,折倒在泥土里,刚刚倒下,机警的田鼠立刻就会盯上它们,只需一夜,这些高粱就会全部被吃光。而另一些即使侥幸没有倒下,也会由于太红、太出众,被眼尖的鸟雀们盯上,对它们肆意啄食、践踏。
平庸的高粱,成为了令人尊敬的粮食,优秀的高粱,却等不到秋日的阳光。高粱的不同遭遇,同样也困扰着我们。
田野智慧之二:开花的向日葵
向日葵成熟了,空气中弥散着成熟的气息。
极目远望,几乎所有的向日葵,都弯下腰,低着头,在秋风的抚摸中摇曳。但仍有几株向日葵,让人赏心悦目。它们秸秆笔直修长,表皮翠绿可人,花朵金黄炫目。这与它们周围干枯的同类形成鲜明对比。
几个农民正在收获向日葵,我发现,他们并没有被这些美丽的个体吸引,相反,他们把赞美的笑容,都送给了那些枯黄朴素的向日葵。当农民带走收获,热闹喧嚣的田里,就只剩下那几株开花的向日葵了。它们看上去很美,也很失落。
这,向我们昭示着生存的不同态度与不同结局。
田野智慧之三:拨萝卜
秋天的田野,黄色成了主要色调,有六七株萝卜,仍是绿油油的。每一株萝卜,都是一个中心,翠绿肥硕的叶子,从这个中心向四周铺散开来,遮住了一片片黑色的土地,透过这些叶片的缝隙,就可看到半露土壤、浑圆可爱的红萝卜。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提着柳条编织的小篮,在这片萝卜田边驻足,她告诉我,她要拔一个最大的萝卜带回家。我注视着,孩子用白嫩的小手,用力拔出一个萝卜,出乎意料的是,女孩儿并没有停手,她好像并不满意,丢在地上,再去拔第二个,我的眼睛跟随着她,第二个萝卜被拔出来,又被扔在地上……
这样的动作重复着,直到她拔光了所有的萝卜。最终,女孩儿拿着最初拔下的那个萝卜离开了。
萝卜并无太大差别,但在人的意念中,拔下来的萝卜,永远没有长在地上的萝卜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