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你的生命,注意一下这一去不来的日子,春天时对花赞美,到了秋天再去对月光惆怅吧,一切皆不能永远固定,证明你是个活人,就是你能在这些不固定的一小点上,留下你自己的可追忆的一点生活,别的完全无用!”这段话出自《沈从文妙语录》一书。
“忠于你的生命”,何等好的话语。当灵魂在体内时,我们还算忠于自己,而当灵魂逸出身体之后,生命就变成了工具,为卑微的欲望而屈辱地蠕动着。
好多人已经熟练地把自己变成了欲望的奴隶,欲望取代灵魂成为个人的主宰。忠于自己的欲望,其实是很多人的做事原则。
“一去不来的日子”,点明时间的特性,我们只是逝川里的一滴水,转瞬即逝,快得连一丝痕迹也留不下。
而奇怪的是,俗人总是在为同样不能抓住的未来积攒财富和权势,对未来抱有着魔似的热情,从而忽略了人生的每一个瞬间,盲目地期盼一劳永逸的未来。这样的人生,是慢性自杀型的,是以不死作为心理依据的。
沈从文的话,其实也是道家所说的方生方死、流动不居,生命的本质就是如此。所以,才要注意每一个点上的价值。你活在一个个点上,无数瞬间绽放留下的印痕,才是真生命的足迹,回首往事,那些串起来的印痕就是你生活过的一切。
沈从文教人证明自己的生命的存在,在于他感知到时间的无情、生命的本质。
“春天时对花赞美,到了秋天再去对月光惆怅吧。”这是真的人生态度,他不喜欢哀怨,而是以饱满热情投入人生,顺应生命的内在节律,体会、欣赏、愉悦自己,在全身心的投入中感知生命的美好,不考虑死亡的问题,因为你无从把握它。
病态的人生充满了哀怨,看似珍惜时间,实则乃因为恐惧死亡。对不可避免的死亡的咀嚼,并不能带来任何有用的东西。“别的完全无用!”近似棒喝,但人们更多是在恐惧中度过人生的,对“无用”——琢磨功名利禄和生死转换——的不舍荒废了多少人的生命。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是最能打动人的话,他在打动女主人张兆和的同时,也打动了我们每一个读者的心。
“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跟前面那句“春天时对花赞美”一致,在生命的每一个阶段做最适宜的事情,不说美丽,而用最好年龄。最好年龄即是自然之美,无与伦比的美好之态。
正当的感情,便是如此简单,且不容置疑。
两性之情只有在爱世上一切美好东西的人的感情里,才令人神往。
“我动,我存在;我思,我明白一切存在。”㊣(智者:老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