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电话打了好一阵。先打座机,停机了。不妙。再打手机,冷冰冰的声音总告诉我: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哎呀,看来更不妙。继续努力,摁号码,好久好久,手机终于通了。
“谁呀?……我在四川。不是出差,不是换单位来四川工作。咳,我被公司辞退啦。没,没有,最初几天也窝心,难受,茫茫然,但不到三天我就高兴起来了。你问现在啊,我在旅游,玩,使劲玩。”
“汶川地震那阵子,我也想当志愿者来汶川,但没法请假啊,一请假工作肯定没了。
“现在好,工作没了,可称心如愿地来灾区了。我到受灾的地方拍了不少照片,还在一个自发的民间救助组织里混了一个星期。我呀,准备游览一下成都后再出川进藏,去瞧瞧布达拉宫……”
陈一咨是我同学,在校时就话多。想不到,失业了,电话里他依旧话多得离谱。话多是好事,深刻证明他心情不错。
陈一咨描述自己的计划:“过完年后,再去找新的工作,不用担心,金融危机来了嘛,大不了新工作的薪金低些呗。现在啊,我得抓紧时间享受生活……”
“毕业后,为了钱财打拼,啥都没顾上。祖国的大把美好河山,我没看过几处;中国的美女多得海了去了,我却连没时间去谈一次成功的恋爱。没工作干这几个月,我非得跑几处一直藏匿在我梦想中的旅游胜地不可;再力争开始一次新的,并希望马到成功走向婚姻的恋情。”
搁上话筒,我开始笑我自己的可笑。我原本以为金融危机来了,我该给国内的朋友们“送温暖”———假如他们“倒霉”了,比如降薪了、失业了、破产了、夫妻闹翻了,我就用如簧口舌劝慰他们要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态。
哪料,我的算盘白打了,一个个电话,变成了朋友们请我和他们一道分享喜悦的福音。
陈一咨有句话说得真不错,我得赶紧把它一字不差地记进我的脑子去。以后,时不时拎出来咀嚼,品尝一下味道。“金融危机来吧,来吧,我不怕你。我给我自己撑腰,腰板子硬着呢,看你咋把我撂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