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那个人见了父亲满脸愧色，他问父亲昨晚什么时候睡的。父亲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天气冷，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了。
父亲轻描淡写地和他说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早上工地上清点材料时发现少了价值几百元的两块钢模板。
当时正在读大二的我每个月总会按时收到父亲给我汇来的生活费，偏偏那个月拖了一个月之后才收到生活费。我用不多的稿费勉强度过了艰苦的一个月。我当时很纳闷。
工作后的一个春节，我和父亲喝酒聊天。无意中聊到大学里的生活费问题时，父亲喝了一口酒，问我：“你记不记得你上大二那年冬天我给你的生活费拖了一个月？”我故意说忘了，不记得。
父亲说：“那个月工头扣掉了我一个月的工钱。因为工地上的两块钢模板被人偷了。本来我可以说出是谁干的，但不忍心说出来。”
“那个人从山区里来，家里条件很困难。他儿子和你一样上大学，他的妻子常年卧病在床。每个月他把工钱几乎一分不留地寄给儿子。如果我当时说出是他干的，他的工钱肯定会被全部扣掉，而且工头会当即让他卷起铺盖回家。”
“如果他回家了，他的妻子、儿子的生活怎么办？挺可怜的。那天晚上当我看清楚是他拿走了工地上的模板时，本想喊出声来，但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你，想到了他和我一样艰难的生活。所以第二天我故意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跟往常一样和他说笑、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