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次,他在和土耳其人作战时,连人带马陷入泥塘,而且越陷越深。老米在绝望之中,生出智谋,他用腿夹紧马肚子,然后扯住自己的头发,一使劲,连人带马拔出泥塘。这是名副其实的“自拔”。
鲁迅先生说过有人拽着自己的头发企图离开地球,也许典出于此。
还有一次,他被恶狼盯上,面对血盆大口,毅然将手伸进狼嘴,揪住其肚肠一甩,使狼的里外翻了一个个儿。狼的外皮变成了内瓤儿,没法咬人了。
关于狼,老米还吹过一次牛。
他驾着马车正在驰骋,一只狼趁他不注意吞下了辕马的后半身。观者惊异于马腿奔于前,狼腿疾驰于后的奇观。当然,老米有办法应付这种局面,他用鞭子抽狼,狼吞掉辕马之后,就成了驾车的辕马,让观者大开眼界。
再一次,老米偶遇疯狗,逃跑时扔掉了身上的大衣,疯狗咬住大衣不放。第二天,放在衣橱里的大衣疯了,把屋里弄得乱七八糟。老米拔枪连射之后,大衣扑地不起。
如此等等,还有许多。
米希豪森男爵的吹牛冲破了想象力的界限,由吹牛进入艺术之境。大家都不介意其真,而审视其美。因为是艺术,大家都原谅了老米的不诚实。
低俗的吹牛人只在吹自己,高级的吹牛家则能给人带来愉悦。
相声大师马三立先生说“我”的一次唱戏经历:坐票卖净了,就卖趴票(趴在地上听戏,抽空抬头叫一声好),然后卖挂票——把观众用滑轮吊到墙上,连绳子带钉子多收两毛四分钱。即便荒诞如此,马先生仍冷峻地、面无表情地把这一幽默效果推向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