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咬定自己的生活尚且没着落,拿啥当抚养费啊,说得声泪俱下的。
草籽的目光不那么凶了,她说:“只要书本费,一年500块就行。”
那女人抬头瞅了一眼草籽,说:“死丫头,别说500,就是50,我上哪弄去,我一身病……”说着开始哭。她抬手擦眼泪时,手上的金戒指明晃晃的。
这场官司穆草籽赢了,却没拿到一分钱。回村的路上,穆草籽搂着她弟弟草粳一声不吭。倒是胖大姐的眼泪一直在眼圈里转。她说:“草籽,咱算了。你妈没人味了。”
草籽的目光冷硬起来,她说:“我不能饶了她,谁叫她生了我们俩呢!”
草粳抬头看了看草籽,怯声声叫了声姐。草籽的眼泪哗地就掉了下来,她说:“那天草粳饿了,上我奶家拿了块馒头,我叔我奶追出来揍他,我拦都拦不住,他们不就是嫌我找村上要钱了吗?要钱咋,那是我爸该得的……大姨,村上一来人,就派人看着我,怕我告状,怕我给他们惹事……谁吓唬我我也不怕,我就知道我爸的病得治,我弟的学得上,其它的我啥也不管……”
草籽哭得说不下去了。我转过头去,路边的野草长得蓬蓬勃勃。草籽活得咋就这么不容易呢!
回到村里,我找了村主任,说穆草籽家的情况可以报个特级贫困户,还有她爸的工伤问题,能解决的尽量给解决。
隔天草籽又把我拦在了路上,上来就跪,她说:“大姨,你是包老爷再世。”
我板着脸说:“穆草籽,你别跟我整这事。你说的,是你该得的,你不用谢任何人。”
我结束扶贫蹲点那天,正碰上法院带穆草籽去执行抚养费的事。在路上遇到胖大姐跟草籽时,草籽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胖大姐说:“她妈死活说没钱,不得已法警搜了身,在她妈身上搜出了一千多块钱,还有一个新手机。这也叫当妈的!”
草籽不吭声,脸扭着。
我拍了拍草籽的肩膀说:“草籽,没事。”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安慰的话。我把兜里的钱都掏给了草籽,草籽没有客气,接住装进了兜里。她说:“大姨,我会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