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刻为止,这个下午一直十分愉快:好友欢聚在一家新开张的餐厅,述说陈年往事。接着事情就来了——在用完甜点、付账之前,亚琳扬了扬眉毛,压低嗓音问我:“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
到了我这种年纪,对这问题的回答是“不想”。我不想知道谁把公物带回了家,也不想背负任何人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我曾走过那条路,结果痛苦万分。
就在这一刻,我还在为不久前无意间听了一段我不愿听到的告白内疚不已。
我和丈夫曾跟一对与我们交情尚浅的夫妇共进晚餐。在我们没来得及警觉之前,已经不知不觉地承担了一个秘密:那位太太有个我们夫妻都不认识的姐姐,患有精神病,一直住在疗养院里,最近刚过世。她因为对有这样的姐姐极感羞耻,连葬礼都没参加,也不想告诉子女有这么一个阿姨。
一个秘密又引出了另一个秘密,在你还未能称它是“衷心忏悔”之前,我们已被迫对这妇人起了保密的义务。然而事实上,我们根本还不怎么认识她和她先生。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我们是憎恶多于感激。
人们从来不考虑倾诉秘密对听者会造成什么影响。
我有个感觉敏锐、见识深远的朋友,但她却不曾明白,我为了倾听她凄凉地重复述说她丈夫如何亏待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即使在“她”已经宽恕他之后,“我”却仍不能原谅他,我甚至没有机会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以获得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