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些年,父亲还承包了一口大鱼塘。我们那山区,少有鱼塘,鱼就显得珍贵。
过年干塘起鱼时,塘边总会围着一圈人。大人小孩,除了看热闹,就想捞点小鱼小虾,为孩子解馋。他们不顾天寒地冻,耐心地守在塘边。父亲也总不会让大家失望,用拖网在塘里,来回拖上几圈,把放养的青鱼草鱼,网上来后,就收网上岸。
塘里还在活蹦乱跳的小鲤小虾,就不要了,让别人去捕捞。
于是守候在塘基边的围观者,发一声喊,都乐呵呵地跳进塘里,用网兜,用筲箕,用篾筛,在水塘打捞。小鱼小虾,泥鳅黄鳝,随便捞几把,也有三斤两斤。让一年鱼鳞也未见过一片的乡邻,尝一回鲜。所谓一人起塘,全村鱼香。村里像过节似的,充满了欢乐。
小时候,父亲屋后的枣园,每年打枣子时,打到八九不离十,父亲就收住竹杆,不打了。
我说:“枝桠和树梢上还有呢。”
父亲说:“那些癞痢货,谁想吃,谁就去摘吧。”
说罢,就领着我们出了园门。
那些等候在园外拾枣的孩子,嘻笑着,飞快地进了园子,爬上树去,山呼海叫着从树上敲下好些甜枣来。
其实,那癞痢货,是父亲有意留下,让别的孩子去寻找,去搜索,去发现,去欢呼雀跃。
父亲常说:“我们在地里收获时,就要感恩土地。比如树上的果子,留点给鸟吃,水里的鱼虾,留点给猫吃。比如我们村后的那片柿子林,树身高大,每年收获柿子时,一定会留下一些,高高地挂在树梢。
“孩子们想吃上不去,也只有干瞪眼。没关系,那是留给鸟的。因为鸟也不白吃你的,鸟留下来,帮你除虫。如果柿子摘光了,鸟都飞走了,那么来年的柿子树,也一定会遭虫灾。”
台湾早期炒股高手陈逢源,有句名言:卖股票时,要记住给别人留一点。有此心态,才会知足,才果断出手。往往高位出仓,正是把握了赚钱良机。这给别人留一点,就是给自己留有余地,与机遇结缘。
在生活中,我们要有平常心。正如《菜根谭》云: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自己侧身而行,让别人也过得去。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是一种善良,也是一种人性的高贵,一种社会和谐的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