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为难?这让我又有了新的主意。从此,我开始无缘无故地旷课,到处惹是生非,他总是默默地为我收拾残局。
到后来,我的无理取闹变本加厉,这常让他焦头烂额。每次处理完事他想向我发作,我便扭头就走,留下他一个人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升入高三,已是短兵相接冲锋上阵的关口了,我却更加放纵,没有一点痛改前非的意思。班主任找我谈了好几次话,说得最多的无非是让我给父亲留点面子,因为我让他很难开展工作。我针锋相对:“谁给我面子?”有一段时间,班主任已放弃了对我的说教,采取不闻不问听之任之的态度。
直到那次打架被派处所关了一夜之后,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我问自己这一年都做了什么?打台球,看录像,玩电动……眼镜片在一寸一寸地加厚,我的心却在一寸一寸地陷落,看不清自己该走的路。
一个公安大哥敲着我的头说:“看你小子斯斯文文,眼镜片这么厚像个三好学生似的,出手那么狠,把人家肋骨都打断了。知不知道,这次你可栽了,你打伤的是某某局长的独生子。那录像厅是你们这些学生该去的地方吗?这次你轻则罚款,劳教几个月,重则入狱三五年……”
我吓得惊出一身冷汗,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母亲。那个一贯乖顺上进的儿子今天却变成了罪犯这让疼爱我如生命的母亲如何接受的了……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一直怕到胆战心惊,一直想到悔不当初。
中午的时候他来了,带着一盒热气腾腾的饺子,神情恍惚。我知道这次我真的闯了大祸,便低着头等待他怒斥训责。却不料,他并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大发雷霆,而是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是我当年的罪孽来报复我。”
我第一次想对他说点什么,但嗓子却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派处所所长的办公室里,他一再地向所长求情,但那位面目可憎的家伙竟爱答不理,处处为那个局长儿子袒护。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并非他描述的那样,是那个局长儿子先动手打伤了我们,我们自卫才伤了他。
他甚至低三下四地乞求所长看在我还是个孩子的分上网开一面,手下留情;所长置之罔闻,不理不睬。
最后,他声泪俱下地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们分开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团聚,而且他学习又很有天分,不能毁了他呀,看在一个从教多年的父亲的分上……”说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一跪,是跪在我的心坎上啊,眼镜片上早已模糊一片。“我给你跪下了……”他几乎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