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我出去拜年,在路上,我碰到他。他刚要跟我说话,我立刻把脸扭过去,与一个不太熟悉的邻居寒暄起来。他知趣地走开了。我依然记得他当时那种失望与黯然的眼神。我报复的欲望充分地膨胀了。回到家中,在母亲面前,我总是表现得很宽容,爸长爸短地叫个不停。母亲看在眼里,自然欣慰得很。
出了门,见到他我就有意在他面前不吐一个字。
一个星期以后,母亲问我:“听说最近你在街上碰到你爸你从不打招呼?”“是不是他向您告的状,真是卑鄙可耻。”我怒火中烧。
“你误会了,是你林大婶告诉我的。村里人说你书念多了,也念傻了,目无尊长。”母亲的话语中渗透着几许伤感,我连忙解释说:“不是这样的,我的眼近视了,看不清我爸,所以才误会的。”我撒了个谎。
隔一日,母亲从镇上回来,竟捎了一副眼镜给我,说:“你学习太累了,以后要注意保护眼睛。现在才刚近视,所以我只给你买了个度数小的,你试试看。”
“眼镜?我不需要眼镜呀。”我被母亲弄得一头雾水。
“你不是说你眼近视上街时看不清你爸吗?”我这才恍然大悟,“是啊,是啊,我的眼是近视了。”说完我把眼镜带上,眼前顿时一片模糊,但我不能让自己的谎言穿帮,违心地说:“看得真清楚。”
“这样你再上街看见你爸,就可以打招呼了,省得别人说三道四。”
我感到哭笑不得。
自从有了眼镜,那个假期我很少再出门了。因为我报复计划被母亲拦腰折断。我躲在屋里郁闷,书看不进去,字也写不下去。母亲偶尔进来,我就赶紧戴上眼镜装出一副很用功的样子。
寒假结束后,我发现我真的近视了。
高二下学期,学习任务陡然加重了。一次忙里偷闲我和几个同学出去打台球。回来时学校已关了大门,我们几个便翻墙而入。不想让教导主任逮个正着,我们被叫到办公室问话。我看见他在窗外闪过,叫走了教导主任。之后,教导主任例行公事地对我们教导了一番,并把我拉到僻静处:“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网开一面,不过下不为例,你也别让你父亲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