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并不像我这般惆怅。她不厌其烦地和我一起温习字母表,并指着屋子里的各种东西,叫我回忆它们各自的名字。医生们预言我不能行走,而她却偏偏要证明他们是错误的。她每天早晨都会将我从轮椅上拉起来,想让我重新用上自己的双腿。
罗茜的悉心照料终于有了回报,慢慢地,我恢复了体力。我终于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蹒跚行走了。但是康复的路还长。有时候我会自怨自艾,可是罗茜不准许我这样。她知道我需要什么。
一天,她站在门外大声地叫我:“雷恩,我有一个惊喜给你。”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外。“酷利”正站在草地上,鬃毛刚被修剪过,还配上了马鞍。“我想你也许愿意摸摸它。”罗茜说。
那一刻,我怔住了。自出事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近一匹马。我走过去,站在“酷利”身边,心里竟有些胆怯。但是当它熟悉的、散发着霉味的气息扑鼻而来时,我本能地抬起了胳膊,将手放在它的腰背上。它的肌肉在光滑、厚实的皮毛下微微颤动。“酷利”用鼻子蹭着我,发出嘶叫声,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手上。我想也没想就颤抖地抬起了腿,想要将脚放在马镫上。
“你行吗,雷恩?”罗茜迟疑地问。但不一会儿她就帮我踏上了马镫。
“酷利”转过头,会意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在草地上走动,好像明白我现在是多么脆弱。它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温柔体贴。它故意放慢速度,好像生怕弄疼了我。我坐在马鞍上,感觉就好像婴儿躺在摇篮里被母亲轻轻地摇晃着。
我心里的某种东西突然垮掉了,泪水泻闸般奔流而下:为了我所遭受的痛苦,也为了我所失去的生活。但我意识到我还没有失去一切。我还有罗茜,还有机会坐在“酷利”身上。也许我再也不能在竞技场上策马狂奔了,但现在的生活已然超越了医生的期望,超越了我曾经期待和梦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