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前,我被安排在一艘停舶于重庆的美国海军炮艇上工作。我当时还只是一个级低的尉官,但竟轻易地突然间出了名。
在一次当地举办的“不看样品的拍卖”会上,我对一个密封的大木箱喊了个价。箱子沉甸甸的,谁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在场的人都肯定箱内装满了石块,因为那个拍卖商一向是以他的恶作剧而闻名的。
我出价30美元。拍卖商指着我喊道:“卖了!”这时有人在小声说:“又一个受骗的美国佬!”但是当我打开木箱时,周围发出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有懊悔的,也有羡慕的。
大木箱内装的是两箱威士忌洒,这在战争时的重庆是极为珍贵的。
英国领事馆的一个秘书出30美元向我买一瓶。还有人出更高的价,但我都一一回绝了。我不久就要被调走,正打算开一个大型的告别洒会。
此时,欧内斯特·海明威到了重庆。他也和不少人一样,犯了我们当时所谓的“四川干渴症”--越得不到越想喝的酒瘾。
有一天,他来到我们的炮艇“塔图伊拉”号上,对我说:“我听说你有两箱醉人的玩意儿。”
“是啊。”
“我买六瓶,你要什么价?”
“对不起,先生,我不卖。我留着是为了一旦接到调令离开这个鬼地方时,好好热闹一番。”
海明威掏出一大卷美钞,说:“给我六瓶,你要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你说个价儿吧。”
我想了一想说:“好吧,我用六瓶酒换你六堂课,教我如何成为一个作家。”
“这个价可够高的,”他说:“真见鬼,老兄,我可是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学会干这一行的啊。”
“而我却有好几年在拍卖时上当受骗,这才交上好运。”
海明威做了个鬼脸,“成交了。”
我递给他六瓶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