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于我,也并不是不曾作过认认真真考虑的,一套最新科技的镭射音响;一辆白色的日产跑车;或是像电视广告那般地将一片薄薄的运通附属金卡搁在她18岁生日那晚的枕边---但我选择的都不是它们之中的任何一样。
17岁的最后一夜,快近12点了,她从自己的房中出来,隆重地穿了一套演奏会用的纱裙,自客厅中走过,自我们面前走过,坐上了她的琴凳,然后回眸望着我。她没说什么,我也没说什么,但互相的心中都明白。
手指落下去了,这是肖邦的降E大调小夜曲。无论是气氛、时间、地点,以及我的偏爱,这都是一首最合适的选择——这是她给我的;而我的呢?我打开录音机,塞进了一盘空白盒带。
她成熟、丰满的弹奏已忠实地记录在磁带上。望着她又俯身又仰首的投入姿态,我忆及的是自己的童年和父亲:这是传统还是报应?他曾如何雕琢我的,我更是以双倍的苦心去雕琢我的孩子。
小夜曲在最尾的一缕袅袅中消散,但她还迟迟不肯从琴凳上站起来。
最后,当她起身,走过来,并在我与她母亲的中间择位坐下来时,她的目光已变得十分柔顺并亮亮地闪着泪花;她也被自己所演绎的那个肖邦所感动了。
我将磁带放到她手中:“爸爸想了好久,只有这才是你自己创造的,也是爸爸所能给你的最好礼物。”没有意外和惊奇,只有理解,“爸爸自私么——?”
“不,您是世界上最好、最无私的爸爸。“
已很久不曾了,但这一回我又搂住了她,而让时光倒流回了十年之前的那一晚。人生,就是对于那些动人细节的重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