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纯净水送过来,这位师傅都匆匆忙忙。鞋子在门外脱下来,穿着袜子,绕过过道,进客厅,再到饮水机旁边。
我让他穿上拖鞋,他说:“没时间,再说地板上很干净。”
一次,我请他抽支烟,坐一会儿。
他感激地冲我笑笑,他说:“下岗了,到纯净水公司承包了我们这个小区送纯净水的业务。生活还过得去,就是忙,就是累。”
我说:“我们都是在苦难中挣扎,只不过用不同的方式。”
他听了,得到安慰似的笑笑。
星期天,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位师傅扛着水进来。儿子用手扇着鼻子:“嗯,有一股气味?!”
我对儿子眨眨眼,示意他别往下说。这小子不肯罢休:“你没闻到啊,一股浓烈的气味?”
怒火中烧,我伸手就打。
不料,这小子揭竿而起:“打我干吗?就是臭,臭脚臭袜子的臭。”
我一下子呆住了,尴尬地止住了手。但心里还存着侥幸,希望走到门边的师傅没注意也没听见。
可是,他站住了,扭过头来,满脸通红,歉疚地说,别怪孩子,都是我没注意。
夜里,我跟孩子说:“儿子,这次我真的不能原谅你,这位送纯净水的师傅,也有一个和你一般大在学校读书的孩子,他将一桶水送到这里,爬上五楼,一桶水只赚一块钱,流了多少汗?”